峨东方之冠,七旬翁笑付苍生——岭南建筑大师、我校何镜堂院士揭秘上海世博会中国馆
日期:2009-08-28
我校何镜堂院士2010上海世博会中国馆

“假如一个馆设计出来,放到美国也行,放到巴黎也行,或者放到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行,显然不是中国馆所追求的。”
                                                            ——何镜堂
“我肯定有思想负担的,担心搞不好给人家骂也挺惨的。但没有任何一个建筑是最好的,只有最适宜的。”
                                                            ——何镜堂
     2010年上海世博会是注册类世博会首次在发展中国家举办。这也是中国继北京奥运会之后,又一次展示实力和形象的盛会。2007年4月25日,上海向全球华人设计师发出邀请,希望为中国馆征集评选出一个能够体现“城市发展中的中华智慧”,并且体现中国传统危化内涵的设计方案,何镜堂出席了那天的新闻发布会。

                                                       年近七旬  大师出征

     这次竞赛的消息既让何镜堂兴致高涨,又让他压力满怀。
     作为一个中国建筑师,他感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遇,但也责任重大。业内外都在关注中国建筑师能搞出什么东西来。何镜堂当时已年近七旬。像他这样在建筑界享誉盛名的设计师,往往会坐到评委席上。参赛意味着挑战的不确定性,而参与这种标志建筑的设计竞赛,甚至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危险。
     何镜堂坚持要参赛。他内心深处有一个遗憾。改革开放30年以来,我国许多重要的场馆,特别是像奥运会国家体育馆这样的大型建筑,都是由外国人设计的。他不愿放弃世博会展示中国建筑师才华和智慧的机遇。
场馆设计历来是世博会的重头戏,每一届世博会的主办国都希望通过建筑来展示自己当时文化与科技的最高成果,并希望这种永久性建筑能够最终代表自己国家的形象。巴黎的埃菲尔铁塔、布鲁塞尔的原子球馆、西雅图的太空针,一个又一个传世建筑为世博会主办国赢得了无数荣耀和自豪。
     从上海回到广州的当晚,何镜堂召集了他的博士生和研究生20余人组成设计团队,连夜开会讨论方案。在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家属院,夜晚的灯光透过何镜堂工作室淡绿色的落地宽体玻璃墙,漫射出优雅恬静的光线。工作室里的老师和学生兴奋地讨论着,一道道充满创意的线条造型呈现在缭乱但灵动的设计草图上。

                                                      斗拱造型   布局九宫

     时间十分紧迫,不到两个月就要“交卷”。何镜堂面临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破题”。
     破题是任何一个设计创作的定位。定位对了,方向也就对了。“就像高考作文,一个作文写得很好但跑题了,那就不行。”何镜堂认为,世博会中国馆的设计首先要体现中国元素,“假如一个馆设计出来,放到美国也行,放到巴黎也行,或者放到世界上任何国家都行,显然不是中国馆所追求的。”何镜堂很快将设计的定位用八个字概括,那就是“中国特色,时代精神”。
     可什么元素才能真正代表博大精深的中国文化?如何才能通过建筑来把握中国文化的精髓?何镜堂的设计团队面临的选择似乎太多,很难抽象出理想的造型。从水墨到修竹,从江南园林到出土文物,从京剧脸谱到象形文字…..每一个符号似乎都是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但每一个符号又似乎不能达到他心中理想的境界。
     中国古代建筑有一个名叫“斗拱”的特有构件。何镜堂决定从其入手。斗拱是建筑物柱与屋顶间过渡的部分,在受力结构上起到了承受出挑屋檐重量的作用,是显示建筑等级高低的重要标志之一。斗拱在视觉效果上实现了建筑物深远壮观的美学印象。古代没有钢筋混泥土这种出挑屋檐在技术上最多可以探出3米多。何镜堂在他的图纸上将这种出挑的屋檐延伸到最长49米。一座模仿出挑斗拱层叠出挑的倒梯形造型形成了中国馆最初的方案。
     古代城市布局也给设计师带来灵感。如果俯瞰中国馆的设计就会发现其顶层表面呈现经纬分明的网格架构。何镜堂说,这个摄继的灵感来自中国古代城市的棋盘式的布局,即所谓“九宫格”结构,与历史上的皇城故宫形成呼应。

                                                        鼎器文化  华冠高崇

     光有一个斗拱的造型似乎并不完美,设计师希望解决庞大体量建筑容易产生压抑感的问题。
何镜堂介绍,中国馆的建筑宽度是140米*140米,屋顶更是有两个半足球场那么大(6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达到16万平方米,已经  接近北京人民大会堂的建筑面积17万平方米。
     此外作为国家盛典中的标志建筑,传达力量感和权威感自然是设计方案的题中应有之意。设计师借鉴了夏商周时期的鼎器文化的概念。这也最终让中国馆架空升起,呈花冠高崇之势。华南理工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副总建筑师倪阳是何镜堂设计团队中的一员。他认为架空设计通过四组巨柱托起上部展厅,形成21米净高的视觉效果,而出挑前倾的斗拱传达出了“力量”的感觉。
     这其实是人们对力学势态的一种自然判断,往前倾斜的倒梯形设计本身含着一种重力向下的感觉。“通过展现这种向力学挑战的概念,中国馆最终传达出一种自信。”倪阳说,改革开放后生活富裕了,人们的心态也开始转变了,有了大国崛起的概念。生活质量提高后人们对固有文化开始反思,在全球文化日渐趋同的形势下,人们开始对固有文化充满一种向往和自信。
      在何镜堂看来,架空设计还构成了一个“福荫庇护”的城市公共空间,可以凸显世博会的城市主题与建筑的公共性特征,在关注城市公共空间的塑造同时,直面城市用地紧张这一突出问题。他希望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多一些交流休闲的空间。
     何镜堂深受东方哲理思想影响。中国的文化思想在儒、佛、道三家融合中形成的“天人合一,厚德载物,顺应自然,和谐共处”的思想精髓始终影响着他的设计。最终中国馆的鼎器造型形成了一种天地合一、上下呼应的关系

                                                       推敲红装  琢磨纹理

     从去年8月份到今年6月份,10多个月的时间,何镜堂和他的设计团队都操心中国馆该穿什么“衣服”。这涉及到中国最初想把中国馆设计成“中国红”,一种代表喜悦和鼓舞的颜色。红色对于何镜堂来说是一个挑战。在他设计过的所有建筑作品中几乎没有用红色做外表颜色的。红色在大型建筑中非常难用好。
     中国红其实是一种概念比较模糊的红色,在不同的历史时空中呈现出多样的审美表达,有朱砂、辰砂、朱红等等,故宫的太和殿所展示的“红”也达五种之多。由于红色的波长强,刺眼而跳跃,搞不好就会有飘起来的感觉。设计团队请来了专门研究色彩的中国美术学院副院长宋建明。大家把不同效果的红分别刷到样板上,安装到工地现场反复对比。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中国馆不可能只用一种红,而是借鉴故宫的色彩采取多种红的渐变。于是就有了中国馆外表从上到下,由深到浅四种红色的“退晕”渐变,从而加强了“中国红”整体的层次感和空间感。
     外墙的颜色确定后,何镜堂开始关心材料的选用。从彩釉玻璃、金属铝板、极具未来朦胧感的聚碳酸脂板,到红釉瓷片,设计团队最终把范围缩小,决定采用金属材料。“玻璃虽然充满现代感,但容易反光,会破坏红色的整体感”,何镜堂说。
     而金属板如果直接以平面形式拼贴会有强烈的人工痕迹,并不美观,所以金属板的纹理也研究了很长时间。当时设计团队考虑过奥运祥云纹理,考虑孔洞纹理,但都因为视觉上显得太过凌乱而放弃。他们最终选用了像灯芯绒一样的垂直条纹,通过整齐的凹凸变化模仿长城城墙的起伏,颇具庄重的历史特质。

                                                        丰收九月  笑对苍生

     “东方之冠”的设计方案历经重重考验,在2007年9月通过评审组评审,并最终成为竞赛方案第一名。
     期间光是部级领导参加的讨论会就召开了20多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也有过3次讨论,最终确定了现在这个造型。2009年6月23日,中国馆35千伏变电站正式投入运营,“东方之冠”在夜色中出站美丽的光芒,整个工程预计在今年9月底竣工。
     当这个巍峨雄伟的建筑接近工程尾声的时候,大众的评审和检验也就成为了一个开放的话题,各种评价如潮水般涌来,甚至会让设计师陷入争议负担的漩涡。何镜堂笑称:“我肯定有思想负担的,担心搞不好给人家骂也挺惨的。但没有任何一个建筑是最好的,只有最适宜的。”
     他认为,建筑不像数学,不但有功能技术的一面,还有艺术、文化和意识形态的一面。建筑的技术和艺术怎么柔和起来,中国馆怎么表现中国精神和时代特色,往往是见仁见智。“建筑谁都可以提意见的,有人可以喜欢,有人可以不喜欢。1000个人可以提出1000个问题,每一个意见都有他的根据。如果你把这些建议全都接纳,最后只能是四不像。”
     有人说中国馆像一个斗拱,有人说中国馆像一个器皿,还有人说中国馆像天下粮仓。何镜堂认为,“虽然有各种说法,但每个人都说这是中国的,体现了我们国家上升的气概。我感觉这个是成功的,目前来讲总的反映了中国的文化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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